舒舒手記 Chouchou's Diary

高峰會, 英文字 summit, 就是巔峰的意思, 會議主要出席人士必須是各國元首或部長級人物, 談論的也常是攸關全球的重要議題, 所以很多外交官員私底下都希望能在高峰會期間與政要們一同出席會議. 但其實, 高峰會的正式議程內容往往不如 “私下密談” 來的重要; 甚至, 有時高峰會的召開, 是 “偷渡”  hidden agenda (檯面下的議程), 典型的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

在我繼續高峰會話題之前, 先拐個彎到歐盟.

歐洲小國比利時 (Belgium) 對許多台灣人來說, 有點陌生; 人口約100萬左右的首都布魯塞爾 (Brussels), 比台北還小, 很多人也沒聽過. 不過, 若提起法國大文豪雨果 (Victor Hugo) 口中 “歐洲最美麗的廣場”, 或者頑皮的尿尿小童 (Mannekenpis), 可能大家開始有點興趣來看看. 然, 今日布魯塞爾最 in 的地點, 不是浪漫的大廣場, 也不是可愛的尿尿小童, 而是歐洲聯盟總部所在的舒曼 (Schumann).

自從 1940年代歐盟前身的歐洲煤鐵組織 “定都” 布魯塞爾後, 隨著歐盟的日漸壯大與 “版圖擴張” (創始6國至今29會員國), 從經濟整合到政治外交統合, 歐盟總部成了許多知識分子到歐洲旅遊的 “朝聖” 地點, 有點像去紐約必須去聯合國總部前面留影的那種味道 ( * 歐盟總部有何特殊地標與建築物, 請容我日後在專文裡介紹 ).

據說今年 4 月 1 日歐盟內部官員從高層收到了這樣一個郵件, 內容簡單節錄如下:

“……. 隨著歐洲聯盟的國際地位提升, 與世界各國間的外交活動大幅成長, 歐盟總部所處的布魯塞爾目前已成為全世界高峰會議最常舉行的城市. 有鑑於該城市的交通急速惡化, 歐盟行政部門在與比利時政府官方協調後, 有了以下決定:

     1.  歐盟外交總署內負責地區或國家的各個部門, 若必須與負責區域舉行高峰會, 每個會議間必須有至少17個月的會期間隔;

     2. 布魯塞爾市每月至多只准舉辦一次高峰會, 不得超過;

     3.  高峰會開會時間, 建議在凌晨與清晨5點舉行;

     4. 出席高峰會的各國元首與政要, 建議搭乘普通民航 (而非元首專機) 抵達布魯賽爾; 到達機場後, 也請使用大眾交通工具, 如機場巴士或火車, 自行前往歐盟總部舒曼開會;

     5. …… “

看到這裡, 腦筋快的人大概都已經反應過來了 – 這是一個愚人節玩笑 prank. 不過, 玩笑通常都有點背景根據, 這個玩笑指出的事實就是, 歐盟的確已成為世界年度高峰會議舉辦最頻繁的地方.

所有的高峰會, 包括雙邊 (兩個國家或組織高層領袖的會議, 例如今年二月的歐盟與巴西高峰會) 與多邊 (多國領袖間的會議, 例如此次的核安會), 無論會議協商順利與否, 雙方是否能達成共同協議, 高峰會結束前與會者必須要發表一份官方共同宣言, 這樣高峰會才算圓滿結束. 這種 “外交宣言”, 一定會有宣示性質的文字與政策方向, 會議之後就要靠與會者在各國/地區執行, 才會真的有實質意義與效益, 否則也不過就是紙上談兵.

當然, 燒了大錢 (請見前文: 2014年核能安全高峰會 (NSS) 記事二: 元首一出門, 就得燒大錢  ), 花了大把人力物力所辦的高峰會若只有嘉年華會的表面, 那就真的不用辦了.

事實上, 許多高峰會的最重要功能, 是元首與元首間直接面對面, “私下” 就雙邊/多邊/全球政策議題的交流與溝通. 說得更白些, 高峰會中正式的長桌會議, 因為有正式會議紀錄, 而且議題文件都是會前兩方就已經交換討論過的, 所以會議上只是做最後文字的修飾, 比較是咬文嚼字的瑣碎文書工作. 而真正敏感的國際政治議題, 卻是元首間在用餐或下午茶時間中私下討論的.

就以三月底的核安會來說, 除了核能安全外, 歐美各國最關注的議題, 其實是剛才舉行完公民投票的烏克蘭. 在俄羅斯積極向西擴張勢力的時刻, 烏克蘭對於歐美國家, 有重要指標與安全屏障意義 ( *關於烏克蘭, 請期待日後專文).

所以, 檯面上的核安議題交給同行的部長們去討論; 歐美大國領袖們, 如歐巴馬與默克爾等人, 則是私下就烏克蘭問題交換意見: 希望能在外交言論上達到口徑一致; 經濟制裁上, 發揮效益; 更甚者, 甚至能協調出更進一步的制裁俄羅斯強權對策. 雖然公開發表上完全不提, 但目前進行的歐盟, 美國, 俄羅斯, 烏克蘭四方會議, 已經證實了之前高峰會中元首私下協商的成果 – 利害關係者聚集起來, 將議題放到桌面上來談. 此次為期十天的四方會談的結果, 估計將會對 21世紀歐陸與俄羅斯的地緣政治關係 (geopolitics), 以及美蘇後冷戰期政治勢力的重新劃分有重大影響, 值得全球關注.